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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2章 小小&轉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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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小小

竇向東哈哈大笑:“果然如此!果然如此!”須臾, 笑容一斂,“現在,你有機會了!”

管平波勾起嘴角:“我不是一直挺有機會的麽?”

竇向東犀利的盯著管平波:“那你為何不願與宏朗生孩子?”

管平波從容一笑:“我的價值不在於生孩子, 就如同阿爺, 便是有三個不肖子, 洞庭湖上, 誰能抹了你的英明?”管平波站起來,推開窗戶,看著窗外的天高雲闊道,“因實力而名留青史, 比因兒子而被施舍一筆, 爽快的多, 不是麽?”

竇向東沒說話,管平波又轉身看向竇向東, 輕笑:“竇鹹臨敢不認我為母麽?他就是我的兒子, 過去是,現在是, 永遠都是!”

良久,竇向東疲倦的道:“你比我想的開。”

管平波但笑不語。心中默默道:是你太想不開了。

入夜, 孔彰望著北方, 心神不寧。視線挪回了案幾上, 寥寥幾頁家信,不知為何,令他心中爬滿了難以言喻的情緒。拿起信紙再仔仔細細的閱讀了一遍, 端愨再次懷孕,不足為奇。臨出門前膩了小半個月,懷孕很是尋常。公主之尊,太醫環繞,更沒有擔憂的必要。讓他疑慮的,是孔嫻姐弟的病情。老人家都說,龍鳳胎比單胎要弱些。孔博身體的確不大好,孔嫻卻是幾年來不曾害過大病。何以姐弟兩個雙雙病倒?初夏時節,可是京中有了時疫?陸氏的身體又如何?

烽火連三月,家書抵萬金。語焉不詳的家信,孔彰無可奈何。閉上眼,強行把心神轉回戰事,靠在椅子上沈思。潭州與雁州打的很是順手,想來鹽礦也不足為懼。難的在三面環山一面環水的巴州。尤其是竇家的根基在島上,他無水軍,而朝廷水軍又能支援的了麽?暫不能動巴州,那便要麽打建寧,要麽打梅州。腦海裏回憶著蒼梧輿圖,建寧與潯陽郡接壤,梅州則是蒼梧郡的中心,可與潭州互為犄角,制約巴州。他此回到底是來打竇家的,猶豫不過一瞬,便下定了決心。

囫圇一覺睡到天亮,親兵捧著毛巾伺候孔彰洗漱,孔彰隨口問道:“李將軍有信來麽?”

親兵搖頭:“沒有。”

孔彰皺眉,深入敵軍地盤,理應積極保持聯系,信件在路上被截了麽?只此刻顧不上那麽許多,收拾完畢,孔彰換上甲胄,大踏步的走到門外發布命令,即刻向雁州鹽礦出發。

雁州城的繁華險些迷暈了朝廷軍的眼,孔彰昨夜連砍數十人,方才剎住了歪風。否則一夜放浪形骸,今日還行什麽軍?昨夜震懾猶在,兵士們懷揣著恐懼與對鹽礦的期盼,迅速的集合。在雁州城內留下五千兵馬看守,孔彰帶著兩萬將兵與幾千後勤直撲鹽礦。

走了整一日,方抵達目的。孔彰命眾將兵安營紮寨,卻是自己帶著阿速衛舊部,騎著高頭大馬囂張的沖向鹽礦的城墻。

竇朝峰早知道大軍逼近,立在墻頭,赤紅的雙眼,射出仇恨的光芒。夕陽下,城墻前豎起了一根高高的望桿,眾人順著望桿瞧去,那頂上赫然是顆人頭!竇朝峰的腦子嗡了一下,疾步走到箭樓,腳踩上弦,瞄準孔彰,奮力的射出重箭!

孔彰騎著他的金色大馬,靈巧非凡,一面躲避,一面拿起弓,對著箭樓反擊。只聽砰的一聲,竇家人愕然的看著箭樓柱子上那羽毛顫動的箭支,餘光目測著孔彰與箭樓的距離,足足有三百步之遠,皆驚悚的想,這到底是什麽弓,才有的威力!?

見孔彰鎮住了守軍,一藍眼的姜戎漢子名喚岱欽的,策馬奔至城下,扯開嗓子大罵:“含鳥猢猻,有種的出城打!”

阿速衛千把號人,默契的哈哈大笑,氣勢非凡。

城墻上毫不客氣的回擊:“狗雜種,你有本事飛上墻來,叫爺爺打你個痛快!”

岱欽漢話說的不利索,也聽不懂蒼梧方言,自顧自的操著軍中學來的臟話痞話,與城墻上的守軍你一言我一語的罵個不停。孔彰麾下另一個將領莫日根聽不下去了,在岱欽罵人的間歇,運起一股氣,大吼一聲:“孬種們!你崽子叫爺爺剁了,敢出來收屍嗎?”

竇朝峰只覺血氣翻滾,強行壓抑著怒火,咬牙問左右道:“要緊的物事收拾好了沒有?”

長隨哽咽著道:“太爺,城墻上有我們便可以了,你同他們一起先走吧。”

竇朝峰胸口起伏,攥緊著拳頭道:“別慌亂,繼續與他們罵。他們不敢夜戰,可拖些時間。”他來斷後,才能保證其餘的人有效撤離。竇朝峰死死盯著那個自稱殺了竇春生的異族人,似要把他的五官,一筆一劃刻進心裏!

天漸漸黑了,孔彰撤回營地。竇朝峰的眼,依舊盯著前方,看著望桿上的頭顱,一點點的融入無盡的黑暗中。竇家人瘋狂的打包著值錢的細軟,在夜色的掩護下,悄悄撤離。鹽礦的百姓與礦工渾然不覺,竇家的精壯便已坐上了他們安心的大船。

船艙的窗戶被封的嚴嚴實實,燭光搖曳下,竇朝峰回憶著兒子的點點滴滴。妻子早逝,他父兼母職,拉扯到今日,卻沒料到白發人送黑發人。手不自覺的摸到床邊的一個盒子,那是方才親信奓著膽子從望桿上取回的人頭。獨處一室,竇朝峰打開盒子,摸上了幹枯雜亂的頭發。

“春生……春生……”竇朝峰痛苦的嗚咽著。相依為命二十年,父子相處的點點滴滴,歷歷在目。雁州丟了可以再打,可人一旦沒有了,便再無法挽回。

“你個傻孩子!傻孩子……”竇朝峰抱著兒子的頭顱,猶如受傷的困獸。連同船只,順著江水,離開了令他再不願踏足的雁州。

又一次太陽升起,孔彰依舊沒等來李恩會的消息。派出去的人亦沒有回來。已經走到這一步,再無退縮的餘地。卻是沒料到,竇朝峰給他留下了一座空城!竇家人消失的無影無蹤,只剩下茫然無措的礦工百姓,承受著朝廷軍的瘋狂。

孔彰曾有承諾,鹽礦隨他們為所欲為。幾個月行軍的艱辛,對戰時隨時喪命的恐懼,在這一刻有了發洩。為數不多的女眷,在城內驚慌的跑。不一時,便被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兵按倒,尖叫與哀求交織在一起,令人作嘔。

尚有餘力的人,撒腿往城外逃命,根本顧不上女人和孩子。馬匹與士兵的踩踏,在青石板上留下一縷縷稚嫩的冤魂。

昔日熱鬧的街邊,有一處名喚松竹館,乃鹽礦赫赫有名的青樓。昔日的鶯歌燕舞早不見,只餘一群將兵在裏頭肆意的搶奪著財務和女人。松竹館的頭牌蘇小小使勁吃奶的力氣,才帶著丫頭畫眉爬上了屋頂,趴在屋脊上,看著街面上的混亂,對著丫頭低聲喝罵:“閉嘴,不許哭!”

“姑娘……”

“都叫你閉嘴!”

畫眉咬住嘴唇,不敢再出聲,只兩只眼還是眼淚不絕。她不明白竇家怎麽一夜消失,更不明白好好的城裏怎麽闖進了這麽多莽漢。她從未爬過這麽高的地方,她害怕自己掉下瓦背,摔進地獄。

蘇小小緩緩的爬到邊緣處,盯著底下來往的兵丁,心中暗罵:怪道人都說,好男不當兵,好鐵不打釘。這般急吼吼的,是幾世沒見過女人?下三等的礦工都比你們高貴些!朝廷有臉說竇家是土匪,看著模樣,到底誰才是土匪!

身上帶著的幾個鐲子,膈的她生疼。但她不能輕舉妄動。青樓楚館裏混著,哪裏不知男人獸性發作起來,理智全無。可她知道,她是跑不出去的。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。她還不到二十歲,離想死的時候遠著呢!

正午的太陽照的蘇小小主仆大汗淋漓,松竹館的主樓被搶劫一空,將兵們猶如蝗蟲,吃空了一處,飛向了另一處。蘇小小度量著安全了,帶著畫眉又爬回了閣樓,溜到了自己的房間。房內一片狼藉,老鴇與別的丫頭們早不見了人影。急急的尋到茶壺,只剩半邊,幸而裏頭還有一點點水,與畫眉分著喝了,又滿屋子找吃的。

寂靜的街道傳來腳步聲,蘇小小躲在窗戶外,細細的觀察。松竹館門前有一條大街,從街北面行來了一群人,皆是牛高馬大,全不同中原人的模樣。他們牽著馬,那馬在陽光下,油光水亮,一看就不是凡品。蘇小小自幼就在松竹館長大,迎來送往,練就了一雙毒眼。只消餘光一瞥,她便能識富貴。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了!

蘇小小當機立斷,就在那行人將要走到樓下時,她提著裙子,飛奔下樓。在人路過的一瞬間,猛的沖出門外,停在道路正中。一雙媚眼,含著兩汪秋水,似泣非泣,定定的看著來人。

蘇小小攔住的正是孔彰一行。岱欽與莫日根何曾見過眼睛會訴情的女人?險些把持不住。唯有孔彰,十分不解風情的道:“街面上亂,你最好回家去。”

蘇小小心中一喜!眼前這位異族的,不是沒看上自己,便是個君子。她有活路了。不敢太過靠近武人,行到孔彰三步外,盈盈一拜,兩行清淚滑下:“奴奴已無家可歸,求將軍給條生路……”

孔彰自是知道朝廷軍把百姓禍害成什麽模樣,心裏生出些許同情,從袖中拿出一個錢袋,扔給了蘇小小道:“我使人送你出城,你自投親去吧。”

蘇小小:“……”

岱欽:“……”

莫日根牙酸的用姜戎話道:“我不是你們中原人都知道,她是要以身相許,求你庇佑的意思!”

孔彰看向莫日根:“她什麽時候說了?我怎麽沒聽見?”

莫日根:“……”你能順利的拐到迦南居次全特麽靠臉是吧!?

蘇小小縱橫江湖多年,頭一回踢到鐵板。然而她畢竟是身經百戰,立刻嬌嬌怯怯的道:“我沒有家人了……”

孔彰看著蘇小小,挺漂亮的女孩子。帶著南方口音的軟糯官話,聽的人心軟。不管她,會死的……孔彰沒來由的想起陸氏的教導:莫以善小而不為。輕聲嘆口氣,能救一個是一個吧。遂伸手拉起蘇小小,平靜的道:“跟我來吧。”

蘇小小登時綻開笑顏,雙頰緋紅,低低的應了聲:“是。”沒人發現她眼裏閃出狂喜的光芒,賺到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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